森鸥

人的一生，是由无数个一天天组成的。

  （一）

     “一帆你等等……”刚卖完果汁回来的王杰希眼睁睁地看着乔一帆塞了一大口满是红辣椒的凉粉，他停下脚步拎着果汁傻站着，仿佛已经预见了某人下一秒辣到泪流满面的模样。
     买了一碗伤心凉粉坐在路边摊小桌子边的乔一帆看着碗里白白胖胖的凉粉沾满了红艳艳的辣椒，凑近一闻都能闻到辣椒那股刺激食欲的辣味，乔一帆咽了咽口水。他看了在对面买果汁的王杰希的背影一眼，将方才的忠告抛在脑后，舀了一大勺凉粉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
     “水水水水水。”一入口那股浓烈的辣味便席卷了整个口腔，本来就不太能吃辣的乔一帆眼眶里瞬间泛起了生理性眼泪。被辣到猛吸气的他口齿不清地从王杰希手里抢过果汁猛喝了好几口，嘴里的辣味才稍微淡了一点。
    “不是让你先少吃一点的吗……”王杰希无奈地在他旁边坐下，拿纸轻柔地擦去他快要泛出来的泪水。
     “我哪儿知道会这么辣呀……”从没吃过这么辣的乔一帆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地嘟囔着，他一边喝着果汁，漂移的视线一边一次次扫过桌上的凉粉，有些心动又怕辣。
     “你本来就怕辣，吃不下干脆就不吃了吧。”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软乎乎的触感让王杰希不禁勾起了嘴角。
     虽然是个土生土长的B市人，但王杰希特别能吃辣，当年他们聚餐去吃了一家蘸料特别辣的串串时，他是全场为数不多能面不改色地蘸一层料的人。虽然他能吃辣，不过他并不太喜欢吃，对辣椒这种物种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而乔一帆则和他相反，不能吃辣又沉迷于吃辣。

     王杰希吃了一口凉粉，辣椒的味道几乎掩盖了其他所有调料的味道，辣味素刺激着神经，鲜香而火爆的味道在口腔里流连。
     “啧，还真是辣。”吃完这一口，连他都被辣到了，不过这种辣度还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他转头，便看见了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的乔一帆，注意到他的视线时不时扫过凉粉。
     最后，在乔一帆红着脸的各种讨好中，王杰希还是残忍地拒绝了他再吃一口的愿望，他双手环胸，眯着眼一脸严肃地说到：“这个凉粉太辣了，你吃多了会肚子疼的。”
     “我就再吃一点点……”虽然刚才被辣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那被辣得酸爽的感觉却让他欲罢不能，他盯着凉粉回味着刚才的味道，口腔里不断分泌着唾液，心里像被剪了指甲的猫爪子挠一样，痒痒的。
     “……”在乔一帆渴望期待的眼神中，王杰希选择了妥协，“就一口，不能再多了。”
     “嗯嗯嗯，我保证。”得到首肯的乔一帆眼睛一亮，高兴得那根看不见的尾巴都摇起来了。他拿过装凉粉的纸碗，美滋滋地舀了一大勺塞进嘴里。
     “快喝点水。”王杰希看着他又被辣着了，脸颊都红扑扑的，焦急地把果汁塞到他手里，看着他喝了几口才放下心来，“好了，这下不能再吃了。”
     乔一帆放下果汁，警惕地看着王杰希伸过来的手，然后动作迅速地拿起碗凑到嘴边狠狠地塞了两口。王杰希一愣，反应过来后迅速地从他手里把凉粉抢走。
     王杰希拿过碗一看，原本没吃多少的凉粉现在连一半都不剩了。
     而嘴里塞满了凉粉的乔一帆被如此多的辣椒直接辣得眼泪直冒，从口腔直窜上脑袋的辣味让他整个人都有点懵，等他反应过来后满嘴的凉粉已经进了肚子。
    只见他啪嗒啪嗒掉着眼泪，喝完了一杯果汁不算还拿走了王杰希那杯。辣味素刺激着他的神经，一口一口的果汁下去也只能稍微减轻那股辣味。
     王杰希冷下脸，见他的嘴唇红得不像话，边掉眼泪还边抽鼻子，眼眶红彤彤的，满是水雾的眼睛望着他。王杰希把凉粉干脆地倒进了垃圾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喝完了两杯果汁。
     辣到泪眼朦胧的乔一帆现在有点不敢看王杰希，当时他也没多想，就想着不能这么吃两口就算了，但一时激动没想到塞了满满一大口，现在他感觉整个口腔都在燃烧。
     他本来就属于不能吃辣的类型，但是偏偏又觉得辣椒特别好吃，总是作死地去尝试各种辣味食物，以前经常因为吃得太辣而肚子疼，自从和王杰希在一起后有人管着他了，他才不那么作死。
     完了。被辣到哭的乔一帆心里也开始默默地哭了，说王杰希今晚不收拾他他自己都不信。

     等缓过神儿来，乔一帆摸了摸肚子，只是有点撑，还没有被辣到肚子疼的迹象。他有些不敢抬头看王杰希，每次偷偷瞄他的时候他的脸色都不太好。
     “杰西，我错了……”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乔一帆最后还是蹭到王杰希旁边低着头认错，见他没应自己，狠下心来靠到他肩膀上蹭了蹭，“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吃这么辣的东西了。”
     看了看靠在自己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和那双又亮又带着期待望着他的眼睛，王杰希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还是用严厉的语气对他说：“再有下次就不带你出来玩儿了。”
     “不会有下次了。”被揉着脑袋的乔一帆红着脸，在路人打量的眼神中将头埋得更低了一点，“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好吧。”看时间也不晚了，想着明天还要早起去逛景点，王杰希起身拉着乔一帆的手，走上这条人来人往的夜市的小路。
     两个人十指相扣，说说笑笑的身影被淹没在夜市的人潮中。

（二）

     乔一帆和王杰希这次是趁着队里放假出来旅游的，为了满足小吃货乔一帆的美食愿望，他们选择了来到C市，早有准备的王杰希查清楚了C市各种有名的饭店小吃店，还特意把酒店订在了一所带着一条街夜市的学校附近。
     严格来说他们住的是一家民宿，虽然环境没有正规酒店好，但是很有特色，布置得很精致。老板是个不关心电竞行业的人，刚来的时候拉着他们讲了许多自己以前的故事，人特别逗又热情，所以两个人对他的印象都很不错。
     这里虽然离市中心比较远，还没开发完全，但有地铁，附近还有个很大的公园，环境很不错，再加上又有个夜市，两人对此特别满意。

     刚回民宿没多久，正躺在床上看视频的乔一帆觉得肚子越来越不舒服了，他难受地皱起眉头，将注意力放在视频上试图减轻疼痛，但并没有什么作用。
      王杰希还在浴室里洗澡，乔一帆瞄了好几眼，纠结了一会儿后决定出去问问老板有没有药，不然等会儿王杰希知道他因为吃得太辣而肚子疼了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结果等乔一帆从老板那儿讨了两颗药回来，刚好碰上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的王杰希。
     而出来没看到乔一帆的王杰希一看到他回来了，刚想问他去干什么了，一低头就看到了他握在手里的两颗药。
     一想到这个人肯定是吃得太辣坏了肚子，又见他一脸被抓包的表情，猜到这家伙是肚子疼了又想自己偷偷解决的王杰希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但他还是勉强克制下来，不过脸色不怎么好看，语气也有些冲：“肚子疼了还不让我知道是吧？”
     乔一帆一听到他略带生气和不满的语气，本来就因为肚子痛而特别委屈的他握着两颗药站在他面前咬着嘴唇瞪他，但他的眼眶还泛着红，这么一瞪反而像只闹别扭的小兔子。
     而王杰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对，他叹了口气，把毛巾扔在床头，轻轻地搂住乔一帆的腰，把他按进自己怀里。想着他刚刚那委屈的小眼神，抬手一下下轻柔地拍着他的背，然后放轻了语气给他认错：“是我的不对，我刚刚太冲动了。你先把药吃了，我待会儿给你揉揉好不好？”
     “唔。”被拍得舒服了的乔一帆一听他这么说，心里那一丁点儿委屈也就烟消云散了。
     “快把药吃了。”王杰希松开他，往装了一半凉水的杯子里添了点热水，见温度应该差不多了才把水杯递给他。
     为了不被肚子痛骚扰，不太喜欢吃药的乔一帆毅然决然地把两颗药塞进嘴里，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吞了下去。
     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洗澡了，乔一帆忍着痛爬上床瘫着。

    “现在知道痛了吧，以后不准吃辣了。”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王杰希在他旁边躺下，伸手捏了捏嘟着嘴想要抗议的乔一帆的鼻子，然后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这事没得商量。”
    想着或许以后自己真的要与辣味挥手再见了，乔一帆心里说不出的苦，但谁让他一时脑袋发热作死呢。
     “我给你揉揉。”熟练地撩开衣服，指尖触上腹部柔软的肌肤，王杰希看着把头偏向另一边以此来抗议的乔一帆，无可奈何的同时又轻轻地给他揉起了肚子。
     早已经练得一手揉肚子的好技能的王杰希，不出意外地看着被揉的舒服了的乔一帆像只猫咪一样软了身子任他揉，被他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取悦了的王杰希勾起嘴角，但心里依旧牢牢记挂着要告诉兴欣的人看着他不能吃辣。
     王杰希给他揉了好一会儿肚子，手酸了就换另一只。乔一帆倒是舒服地躺着，没多久便舒服得昏昏欲睡，最后不太清醒的脑子意识到了王杰希还在给他揉肚子，便抓住他揉肚子的手，半睁开眼睛微微嘟着嘴，小声地嘟囔着：“肚子不疼了，杰西你也早点睡吧。”
     凑过去亲了亲他软乎乎的脸蛋，王杰希将被子盖好，又把空调的温度稍微调高了一点。
     “杰西晚安。”乔一帆朝他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翻了个身一把抱住他。
     “晚安。”